从不打游戏,90后留学生“靠脸”火遍新西兰!
主人公:小马师傅
剧种:川剧
出生时代:90年代
大家好,朋友们称我为小马师傅。从小我就跟随祖辈学习川剧变脸艺术,现在来到新西兰留学,已经是第4个年头了。
我祖籍四川,1990年出生于安徽,今年28岁。在国内时我就读于成都的西南交大,本科学习的是建筑设计专业。2014年我申请学生签证来到新西兰,目前就读于Unitec国立理工学院,学习建筑工料测量和房地产开发两个专业,现在正处于一个比较紧张的论文阶段,很快就要毕业了。
川剧变脸是伴随我一路长大的爱好。所以也带到新西兰来了,而且还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
前段时间李宗盛来奥克兰开音乐会。演出后,他和十多人一起到北岸的火锅店吃夜宵,就是我在现场为他表演。他当时一直用手机不停拍摄、鼓掌喝彩,特别感兴趣。我后来走过去拉着他往场地中央走,他还指点我的脸谱问:“能不能把我的脸也变成你的脸(面具)?"很有意思。
现在新西兰的华人数量增多,各行各业都有,在典礼仪式上常常希望找到具有中国元素的节目。同时,新西兰是多元文化融合很好的社会,政府机构和各种组织举办大小活动也邀请不同的国家民族上台展演,所以这方面的需求开始增多。但是,在新西兰想要找表演中国传统戏曲的人,并不像在中国那么容易,而想要找到年轻人就更难了,像我们90后就人数非常少。
现场一般会有西方观众,还有好奇的各国小朋友和青少年,主办方很希望表演者风格活泼一些,比如能够在节目中调动全场气氛,谢幕后用英语答疑交流合照,而不是很快就卸妆离开。
在新西兰,我先后参加过20多场表演,都是志愿者或者义务演出,没有收取费用。比如一年一度的大型圣诞巡游活动。后来央视4套的华人世界栏目联系我,做了一期报道。
还有今年的奥克兰国际文化节。那天成千过百的观众都来参加节日庆典,我就在公园舞台上演出,变换一张又一张脸谱,围观人群不停鼓掌,孩子们又惊奇又兴奋,男女老少都很开心,这个经历也很有意思。
我在这边的观众交流中有一个感受,就是很多年轻人欢迎川剧变脸,他们没有把它看成古老传统刻板的程式化表演,欢声笑语非常投入,而且喜欢把现场照片和视频发到推特、facebook上去,与朋友们议论和评价也认为这个事情非常酷(cool),让人有一种很炫的感觉,像变魔术一样神奇,演员也像DJ主持、娱乐明星那样推动着现场氛围,等等。我觉得这是好事情,有利于我们文化艺术的推广。
春节时为领馆的新春招待会表演,我也遇到一个有趣的西方观众。他用英文说:你这个脸谱比我的脸漂亮多了。引得周围人都笑,我也说,那你可以摸一下我的脸谱啊。他问:摸一下就会变掉吗?我说是的。他就数:one, two, three——然后手指想碰上来,但说时迟那时快,我一瞬间就把脸谱变掉了,哗地一下大家鼓起掌来。后来,别人看到合影照片后告诉我,我才知道他是奥克兰市长Phil Goff……汗一个。
那天,我和他合照时是一张西海龙王的面具,寓意着财富繁荣的新年美好祝愿,当时我给嘉宾们也都解说了这一点。
我参加过人数较多的一次活动有五六百人观看,是在西湖高中,有学生也有家长。
那时,西湖高中举办“中国之夜”活动招募志愿者,想寻找一个表达中国文化元素的节目。我先后参加了三场彩排面试,最终正式表演非常成功。也就从那时起,我从此开始了在新西兰的川剧变脸表演。
每当遇到所有观众都很放得开,在音乐伴奏下乐在其中之时,我就从心底感到高兴。有时我在台上见到人人举着手机拍摄我表演,都顾不上鼓掌,我就会想着做点特别的小动作去逗一逗大家,去带动气氛。尤其是在高中或者大学表演,观众反应特别热烈。而我也感觉,在精彩环节时,表演者能够像一个称职的乐队指挥那样带动着大家把气氛推得高涨起来,这个效果很好,我也非常喜欢。
回顾我这一路的学生时代,同学们打游戏的时间比较多,可我从来不玩。大家也都说我太喜欢鼓捣变脸这件事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爱好,所以才没有打游戏的兴趣吧。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不好的后果,就是我对游戏一无所知,跟同学们讲不到一块去。大家年龄相仿也彼此友善,肯定都还是很融洽很愉快合群地一块玩儿,但是兴趣上大家就有差异,在聊游戏的时候我都插不进嘴,简直可以说是“代沟”了。相反,我好像跟年龄大些的人比较能谈得起来。
我确实太喜欢川剧变脸,觉得它太有趣好玩。我业余花在这上面的功夫,投入很大。
留学新西兰这几年,我日常多数就是上学、做作业和论文。功课之外主要都在研究变脸这方面,每天2-3个小时,因为要去找各种机关、道具材料、练习走台等等。我们川剧的传统,就是演员自己控制表演的秘密机关,同时也要自己去研究、琢磨、制造。每一个演员都是这样过来的。这当中包括维护演出服装和道具,因为它们来回活动会有损耗、布料也有磨损,所以我们也还要做一些衣服和面具的缝制等。
其实我也很喜欢水上运动SUP,就是站在滑水板上划桨那种,但还是跟这一门远远不能比。
比如在新西兰,我每晚临睡前一定是练习,就像所有人必定刷牙洗脸那样,只不过我多了一项睡前运动,首先是左右压腿,然后慢慢抬高越压越高,还有拉筋。最少半小时。
我在中国大学时也一直这样子,即使是集体宿舍也没有中断过。一个房间住4个同学,晚上休息娱乐时,大家打游戏,我就倒腾面具机关服装。睡前最后半小时,大家打最后一波游戏,我就在很小的范围内走走台步,这是晚上睡前的规定环节。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游戏。如果喜欢,投入多少也不觉得是负担。
学川剧变脸,我从小学就开始了。当然我也是正常上课和写作业的小学生,但一点一点地跟祖辈学变脸,自己一点一点练。我们川剧变脸在传授的程序上非常讲究,多数就是拜师学艺和家族传授这两种,而且很严格。我非常喜爱这门艺术,初中高中时我也会陪大人跑跑龙套,在台上扮演不用说话的角色,比如士兵啊、民众啊,逐渐积累起一些舞台认知,对观众反应也有些了解。真正是到了大学,时间比较自由了,才投入很多的精力,也开始给同学们表演。后来校园里演出多一些,也有了校外活动邀请、在豆瓣上认识一些朋友,慢慢增长独立演出的经验。表演变脸的演员们,都要经过这样长年积累的过程。
同时,不同脸谱有不同的操控方法,每一个师傅和演员要自己去研究和发明,虽然整体的基础原理你是了解的,但是,各人有各人的具体方法。而且,也不是学会一个就去练习就行了,相反,这是一门连续的功课,学会一个之后,要接着去研究琢磨学会下一个。这和游戏里的打怪升级是一样的。当然,这也是为什么,台上“一秒钟”,台下有很多功夫。
甚至包括业内的人看同行变脸,也许能够看出某一个机关和方法,但是知道他的这一个变脸,不代表知道他的另一个变脸也是同样的,更加不代表其他变脸师父的方法会跟他一样。学无止境。
学习这门艺术,我最大的认识就是,我们“人”是活的,我要改、要变、要创新,也一定要不断调整。在我的全身上下任何一个位置,我都可以把它设计成为操控点。再比如说,有人是左撇子,有人有不同的行为习惯,那么每个人就要设置成符合自己个人特质的设计,把它放在任何一个位置上。
而且不光学会操控、表演展示,还要学会怎么去制作。像我在练习表演和机关研究方面,时间分配差不多是4:6了。
当初刚从中国来新西兰时,我带着2个行李箱,其中有一个专门装川剧用具,包括头冠与服装、还有30个脸谱。那时并没有计划以后要表演,而是因为想着课外时间会继续钻研琢磨,反正就和我在中国时大学的生活那样。
在新西兰好不好找机关呢?不好找,我是从各方面来源,比如说四驱赛车、自行车上,甚至钓鱼竿上面的机关里拆零件,周末会去马场的农夫集市,或者是去家装工具商场、日常用品商场里找。这些机关不是一成不变的。前辈就是教我们,你要掌握和根据它的原理,要在任何情况和任何条件下,想方设法利用手边能够找到的一切材料去完成机关,去保证顺利完成演出。
但其实另外一件事才比较麻烦。大家都知道川剧变脸需要行业技术保护,因此要有单独的换装间。可是我们很多时候是大型节庆演出活动,演职人员都在同一个后台大房间里休息、存放东西、换服装。所以我就要自己想办法,那就只好去公用洗手间,可是它的隔间往往比较小,我也不好自己带上布料拉一个隔离帘子,毕竟现场没条件,而且我带的东西已经太多了,一手要拉着一个行李箱,另外一只手还要拎着袋子等等。这是最困难的,不过我也早已适应了。
台上表演本身可能只有5分钟,我有差不多10年经验,还比较娴熟,但是演出后交流互动环节才非常累。因为观众当中老外也好、华人也好,提问有各式各样,也要照顾好大家怎么合影,年轻人青春奔放各种流行手势,中老年人稳重含蓄交接要多注意礼貌周全,而且观众们络绎不绝连续前来,这样子持续1个多小时,向人们解答西游记里的孙悟空、白蛇传里的小青和看守灵芝仙草的鹿童都是谁,讲解川剧的特点是通过使用脸谱和瞬间转换来表现喜怒哀乐,比如这一张是发怒的小青,她的双目眼尾上扬……而且有很多中外小朋友们对川剧变脸非常感兴趣,所以我是蹲下来跟孩子们说话拍照,再站起来和大人们说话拍照,反反复复地站起蹲下,有时这些工作才更劳累。但是,我真的非常乐意去做解释和传播,因为,有接触了解,才会有利于我们的传统艺术被世界所认识。
对川剧变脸表演兴趣最浓的,无论是亚洲人还是外国人,都以青少年为主,而且都很乐于分享给他们网上的小伙伴们。
在我看来,回报也是巨大的。我爱川剧变脸,我当然希望看到它为更多的人带来快乐、看到中西方文化上的交融。
一方面,我们非常尊重传统艺术,同时另一方面,也要主动适应国际上比较通行的现代文化。尤其西方人一般不太理解中国人的这些民族艺术,在传播中,我们既要坚持自己的原汁原味,但也不能对于文化隔阂置之不理,而是应当去创造一些共同点。
东方背景令我们个性相对内敛,但随着世界各国都越来越开放,人们在生活和文化上跨界交融多了起来,吸收西方长处也是一件好事。
另外,海外华人第三代第四代很少有机会接触中国传统文化,我非常希望多给他们一些影响,也为久居国外的老华人带来一些对故乡怀念的安慰。新西兰的观众们都很热情,我们中国各个不同剧种的演员们,也都可以留下来多回答一些大家的问题,如果是英文不好的演员朋友,那也正好可以多点练习,帮助自己进步。
同时,我也希望父母平常能多给孩子们一些影响,不是只在看到表演时才由演员们给予有限的讲解。
这几年不断积累,我带到新西兰的面具脸谱已经有60多个了。现在我可以最多变到14张脸了。不过一般我们这一行多数是一场演出里变6-8张脸谱。
对于我个人,我希望自己顺利毕业,在新西兰找到工程方面的工作,我非常热爱我的专业。第二就是继续保持对川剧的兴趣爱好,也希望尽可能多变脸谱,看看今后能否变30-40张脸谱,我会不断学习提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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